被马云推荐过的“公益导演”：为环保，愿做电影苦行僧

2013年5月15日，马云在微博上推荐微电影《迷失的家园》，说：“下辈子，你我也许就是那只鸟，那条鱼……传播就是拯救生命！感谢乔乔和所有制作人的担当和坚守。”此前马云一年零7个月没有发微博，这让《迷失的家园》的导演乔乔一时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两年多过去，乔乔正在平均海拔4000多米的青藏高原，默默地拍摄纪录片《世界屋脊》。从北京电影学院一个普通毕业生，到被马云推荐的名人，再到依然坚守自己梦想的青年导演，乔乔说，绝不会背叛电影的精神。

刚出名的那段日子，乔乔接受了包括《人民日报》和央视在内的近两百家媒体的采访，被贴上“环保疯子”、“公益导演”这样的标签，获得了巴黎青年短片电影节优秀影片奖、中国广播影视大奖、中国纪录片学院奖等奖项，但他清楚，这些赞誉和关注都很快会过去。“关键是要实实在在地做事。”乔乔说，“现在很多事都是当时很火，过几天就销声匿迹了。我并不想让别人给我贴上那么多标签，只希望在大家眼里，我是一个有担当的导演。”

乔乔的微电影，确实让记者感受到，这位1985年出生的年轻人，是个有担当的人。《迷失的家园》没有一句旁白，主角都是野生动物，但却传递出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让每位观众都不得不正视人与自然的关系。而为了这部12分21秒的公益微电影，乔乔卖掉自己在北京三环的一套房子和车子，自筹了800余万元，历时5年，在野外风餐露宿，拍摄了2000多小时的素材。

“生态环境是头等大事，但很多人都太短视，只关心与自己生活最直接相关的东西，比如只有垃圾堆到家门口，才意识到要清理垃圾，而且很多人都是各扫门前雪。”乔乔说，“有些人为了积聚财富，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还感觉对自己的生活没有威胁，其实这对全人类都有负面影响。”

乔乔2008年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他的同学，有的在学校里就开始接拍广告或商业短片，工作后也都从事传统电影制作。相比之下，乔乔选择拍摄公益微电影这条道路，着实另类。而从小到大，乔乔都是有想法的人。在高考填报志愿时，他选择了北京电影学院，家人反对，因为县城的电影院都拆掉了建澡堂，但乔乔坚持不改志愿。毕业后，父母希望他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比如去电视台，但乔乔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我在电影学院看了那么多电影，不夸张地讲，中国没有一部真正意义上、纯自然状态下拍摄、靠动物之间的情感构建故事的野生动物电影。我觉得这是上天让我做的一件事，而且我相信我选择的事业是对的。”

《迷失的家园》只是乔乔公益环保纪录电影的一部分，之前是《家园》，之后是《地球家园》，这样构成了他的“家园三部曲”。而从2011年起，他又将目光投向青藏高原。“那是一片净土，但那里的环境也在遭受破坏，无论是自然的美丽还是破坏的丑陋，我都要用电影的语言呈现出来。”接受采访时，乔乔刚刚结束一整天的拍摄，晚上9点多开始吃晚饭。“我们要拍动物，就得起得比动物早，而有些动物只在夜间活动，所以我们晚上可能还要拍摄。”乔乔说，他基本上没有在夜里两点半之前睡过觉，“因为回到驻地还要导素材，2个小时一张卡，有时一天就拍了三四张卡。”

马云的推荐给乔乔带来巨大的名气，但时至今日，拍摄资金依然是困扰乔乔的大问题。他只能断断续续地拍《世界屋脊》，钱花光了，就去接些商业片，赚了钱再来拍青藏高原。据他保守的估计，5年里仅仅青藏高原的拍摄就至少花掉了350万。为了节省成本，8年的野外拍摄，乔乔吃了8年的方便面和压缩饼干，几乎要吃吐了。这次拍摄，在海拔4449米的小店里，难得地吃了一碗25块钱的鸡蛋面，他都心疼，“只能说，十年磨一剑，自己选择的路，跪着都要走下去。”

至于为什么不找人投资或者众筹，乔乔苦笑了一声：“我也试过，但最终发现，还是要靠自力更生。”他说刚毕业时，还期待有人投资。朋友帮他介绍了一个煤老板，乔乔兴冲冲从北京赶到山西，聊到最后，煤老板问他，片中有没有女演员，乔乔说，没有，全部是野生动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也找过一些公益组织，他们往往听后说“你的想法很好，我们很支持”，但是没人真肯出钱。一次次碰壁，让乔乔放弃了这种四处“讨饭”的无用功。“太多人要求马上有回报，就像你给小狗一根火腿肠，它会马上跟着你跑；你给小朋友一个书包，他会马上对你笑。”乔乔说，“大自然不会，你拍了电影，动物不会感谢你；你努力保住了一棵树，树不会感谢你，所以只能靠自己的良心。”

虽然对整体大环境仍然不乐观，但乔乔表示，“已经看到了一丝微光”。比如在2014年，他在阿里巴巴公益基金会的支持下，拍摄了一部以长江生态环境为主题的公益微电影。与李安合作多部电影的台湾摄影师林良忠曾经专程赶到乔乔的野外拍摄地给他指导，无偿地帮他设计适合野外拍摄动物的摄影机，提供各种镜头支持，并赠他一副对联：“做公益，卖车卖房拍电影；为环保，愿做电影苦行僧。”

这条路走得艰难，更显出选择这条路的人是多么可贵。得到大众认可和业内人士的支持，更让乔乔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即将奔赴更高海拔拍摄的乔乔，自信地说：“我从来没觉得我活得比别人差，因为我做的是自己想做的事，是有价值的事，这就是最开心的事。”（徐宛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