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2日,彭汉拿出一条在家孵化出来的无毒小蛇。本月25日,这些小蛇将被带到长沙县路口镇大山冲森林公园放生。图/记者陈韵骄
寓言故事里,蛇是一个不受欢迎的角色,阴险狠毒而又神秘莫测。现实生活中,蛇有着不太讨喜的样子,有时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我们很难想象,如果把上千条蛇放家里,那是一个什么概念。然而,24岁的长沙小伙彭汉就这样做了。他将自己的卧室腾出,专门放置蛇蛋,然后助其孵化。他家里足足有1300多条蛇。
22日上午11点,彭汉来到他家楼下。当他走进自家单元大门时,门卫大爷立马探出脑袋冲他喊:“喂!你家的东西昨天晚上跑出来一条!就藏在地缝那边,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彭汉显得有些尴尬,着急向对方解释:“这周末就会处理掉了!”走了几步后,又不放心似的扭头补充:“它们都很小,没毒,不会伤人的。”
彭汉口中的“它们”,是1300多条蛇。
他爱蛇
“对它温柔点,它很怕你伤害它”
彭汉是长沙市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以下简称协会)的一名志愿者,从小就喜欢蛇。看到蛇贩子处理蛇蛋,他就会要回来,放到家里孵化。他家有一个专门放置蛇的房间,房间里有二十多个透明塑料箱,里面共有1300多条蛇。
9月22日,潇湘晨报记者来到彭汉家里,看到了成堆泥鳅粗细的幼蛇。彭汉说,25日他会将这些蛇带到长沙县路口镇大山冲森林公园放生。
彭汉用一整个房间放置这些蛇,这间房之前是他的卧室。现在他挤进了父母的卧室。
彭汉说,他对蛇这种生物有种特殊的情感。“那时刚上小学,认字还不多,我就专门去图书馆查阅过有关蛇的资料。”2013年,他偶然从网上看到协会在做一个保护野生蛇的活动,觉得“找到了跟自己有共同理念的人”,于是从海外回国后就加入了协会,成为一名志愿者。
今年6月中旬到7月底,他一直徘徊在长沙西长街水产市场,看到蛇贩子处理蛇蛋就会走上前跟人套近乎,说说好话,“有时还会花十几块钱买包烟,让他们把蛇蛋送给我”。
彭汉介绍,养殖一条蛇的成本不低,需要各种技术与资金的投入,蛇对生存环境的要求也比较高。目前,蛇贩子缺乏成熟的处理技术,“一般蛇蛋的下场就是被扔掉后集中焚烧”。说到这,彭汉突然停顿。“被毁掉是一种处置方法,那么,为什么不交给我来安置?”说话时,彭汉不时用手指安抚手上的菜花蛇。当记者要求把玩一下时,他百般提醒:“对它温柔点,它很怕你伤害它。”
彭汉一共收集了3000多枚蛇蛋,为了更好地孵化,他专门去网上购买了蛭石,这种物质能像水蛭一样吸水,模拟出蛇出生最相似的湿度。经过两个月的孵化,最终产出1300多条蛇。
刚孵化的小蛇只有泥鳅般大小,他怕被人用手捏死或用脚踩死。将蛇放生后,他又担心存活率,害怕黄鼠狼乌鸦麻雀这些天敌让蛇的数量锐减。
“野生蛇资源被破坏得太严重了”
长沙地区吃蛇的热度一直不减,蛇肉成为市民餐桌上常见的食物。协会做过一个统计:长沙一天对蛇的消耗是10吨左右。
彭汉指着自己房间那1300多条小蛇苗说:“长沙人一天吃完的蛇比我这里多得多,而且他们那儿都是很粗的大蛇。”
彭汉说,市场上买蛇,大概三四十元一斤,体积大一点的要七八十元。彭汉养殖的蛇中有一种名为黑眉锦蛇,也就是俗称的“菜花蛇”,身上有块状花纹;另一种为乌梢蛇,蛇身呈黄黑相间的条纹状。这两种蛇都无毒,经常被用作肉蛇。
“我觉得湖南的野生蛇资源被破坏得太严重了!”彭汉“控诉”起了蛇贩子的所作所为:蛇贩子论斤卖蛇,下蛋后的蛇轻了半斤就卖不起价了,“所以有的蛇还没来得及下蛋就被杀掉了”。
彭汉觉得,长沙菜市场扔蛇蛋的行为实在让人不忍,于是决定把它们捡回家自己孵化。
彭汉说,所有用来养蛇的东西都是自费的,大概花了好几千。这对毕业后没有找工作的学生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是一个消费理念的问题,有些人吃饭唱歌就要花掉这么多。”这笔钱来自家人,彭汉的外公很支持他。
有人怕蛇
“这样做太危险了,日后蛇伤人怎么办”
彭汉的邻居都是父母的同事,所以大家比较理解他的行为。“并没有人抵触我养蛇这件事,不过,他们叫我平时要看好它们。”
说起这话,彭汉突然提起文章最开头发生的那一幕,支吾道:“对了,我有条小蛇跑掉的事能不能不提?因为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末了,他连续强调:“它们不会伤人的,真的!”
彭汉似乎也能感觉到,一般人对蛇这种动物的畏惧。对于放生一千多条蛇的事情,网友“大马路”表示:“这样做太危险了,日后蛇伤人怎么办”。
协会会长周灿英表示,此次放生选址长沙县路口镇大山冲森林公园,距离市区45公里。“我们保证放生的地点没有人烟,而且周围有6000多亩的植被。”周灿英再三强调不会破坏植被,也不会给人造成恐慌。此外,协会会邀请中小学生一同参与这次放生活动,放生之前先把蛇放在手中抚摸感受,以期消除对蛇的恐惧。
“会不会和卓玛一样破坏生态环境”
关于放生的新闻也不少了,比如,名叫卓玛的姑娘花费510万元,从屠宰场买下6387只羊放生到色达草原。这一行为引发网民热议,有人认为卓玛的行为破坏了草原的生态环境,会给当地生态带来很大负担,指责她缺乏基本常识。
一时间,“放生”似乎成了“愚昧的善良”。彭汉的这个行动正式公开于公众视野后,可以预见会有更多的议论。与羊不同,蛇在人们的传统观念中是具有攻击性的。但对于记者提及“卓玛放生”,彭汉表现出不满,“我跟她不一样,我这不是破坏生态。”他说,收集蛇蛋后孵化并放生是顺势而为,当中没有利益链条。
长沙县野生动植物保护站工作人员张泽坤介绍,此次放生经过了多方的考量:首先,该森林公园的生态保护得很好,里面基本没有人类生活破坏;其次,本次放生的都是无毒蛇,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此外,当天会设置多个放生点,力图平衡蛇的密度。
彭汉说,他和贸然放生的卓玛不同,他会“尽量心平气和地跟公众解释自己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