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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克勤与“大爱清尘”

2013-08-14 10:35:04  来源:北京日报
王克勤与“大爱清尘”


  屈一平

  在北京各胡同小巷,如果你见到一个50岁背着双肩包的行者,骑着一辆叫做“跑狼”的旧自行车,坐下来第二句话就是尘肺病,不用说,他是王克勤。

  作为大爱清尘基金——中国专项救助600万尘肺病农民的公益项目发起人,王克勤与他十几年前因调查记者出名时不同:彼时他去揭黑,鲜见于江湖,而今,他高调奔波于各类公益邀请的演讲会。

  很多认识王克勤的记者,有这样的共识:说起尘肺病,王克勤滔滔不绝。“你也许只是一个20分钟的节目,王会给你两倍甚至更多的量,他会给你一部尘肺史。”

  从2011年6月15日启动至今,大爱清尘基金共募集善款935万余元。救助759名尘肺农民。尘肺病不能根治,通过治疗可以缓解症状。为尘肺病患者做一次洗肺手术,可挽救尘肺病患者3到5年的生命。然而由于经费所限,为每个尘肺病患者的救治费用不到1万元。大爱清尘基金所做的,是延长更多尘肺病患者的生命。

  “1元捐款,可以延长尘肺病患者5小时的生命”——今年,王克勤和他的团队将这一被大家称为“最苦难”的救援项目的公益捐款捐赠方式,尽量温馨和人情化。目前,这一新的“1元捐款”项目已募捐近10万元。“50万小时生命!”王克勤如此换算捐款,这让人既温暖又有压力。

  “把尖锐的批判性与积极的建设性寓于一身,用自己的行动去改变社会。”从发起“大爱清尘”开始,王克勤试图为这些难题提供可行的解决方案。他的作为开始让许多人相信:如果干净的肺是可能的,那么干净的社会就是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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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净的肺是有可能的!

  “不准走,就是不准走”。2012年7月16日,贵州省仁怀市茅台镇岩滩村尘肺病农民杨能芬家门口,她拉着王克勤的手,不肯松开,希望王可以住两天。

  王后来用140字微博简短讲述“四见杨能芬”的故事:很难想象一年前的10月,她冲出人群,骨瘦如柴、泪如泉涌地出现在王面前,突兀地拉住后者的手,寻求救援。这个36岁的尘肺病患者刚刚失去因尘肺病去世的丈夫,面对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孤立无援。

  11月,大爱清尘基金为杨能芬发起网络求助,共募集善款近10万元。12月22日和23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连续两天报道杨能芬的故事,李克强做出批示后,当地政府启动临时医疗救助措施,对杨能芬一家进行救助。

  如今,曾经35公斤体重的她已经增长到50公斤,和同样被救援的贵州尘肺病患者孙凡军一样,他们对王有着超乎亲人的依赖和亲切。

  今年3月17日,全国首个“开胸验肺”事件当事人张海超上了中央电视台《为你而战》节目,为贵州尘肺病患者孙凡军募捐。在节目中,大爱清尘副秘书长唐祝英和张海超为孙募得23万元善款。

  得知王来到贵州,已经是大爱清尘志愿者的孙凡军连夜赶来。恰逢宾馆没有标准间,王只得给自己和他分别登记住宿。“心疼呀!”他向我回忆,那晚睡得不踏实。第二天一早,他第一时间向宾馆要求调换标准间,当晚和孙同住一间房。

  回到北京,王有点内疚,他反复向他的团队工作人员解释,这次超支了。说这话的时候,王在大爱清尘项目北京办事处,一套租来的两室两厅一卫的住宅里。

  大多数时候,一进门的大客厅充当了大爱清尘的办公区,带阳台的大卧室白天是来访者的会客室,晚上则成了工作人员的宿舍。王并没有自己的办公间,他拿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一个出去办事的行政部部长办公桌上,一个个回复着微博的私信和评论。

  这之前,他嘱咐救援部部长牛爽订午饭。这个跟随大爱清尘成长的年轻人,熟练地拿起一张沙县小吃的传单订餐。12点半,送餐到,4个人一共42元。王付了账。牛爽他们,并不争抢。“通常都是王老师付,他知道我们没什么钱。”

  大爱清尘团队的运行成本非常有限,出差标准每天不得超过150元。王和他的团队,有严格的经费控制,按照公益基金的管理规定,运行成本不得超过所募集款项的10%。除去交给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3%的管理费,大爱清尘项目的运行成本为捐助款项的7%。

  打开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官方网站,大爱清尘项目经费收支一目了然:以2013年1-3月审计报告来看,捐助的150多万元款项的7%为105000元。如此计算,筹款共计接近千万的大爱清尘北京总部,每月运作经费仅为3.5万元:其中办公房租费6800元,仅有的三名带薪员工每人3000元,看得见的电话办公等费用,看不见的车马出行,一个2500名志愿者的庞大队伍,运行艰难可见一斑。

  10分钟后,王第一个吃完他的红烧肉盖浇饭,塑料快餐盒里,没剩下一粒米饭和蔬菜。他解释为农民都是这样的习惯,爱惜粮食。

  下午,办公室的客人多起来。有基金会同行来取经,关于怎样开办“关爱老人”基金会。“干!‘与其终日而思之,不如一日而行之’。要有农民盖房子的做派,先打地基,没钱再出去打工,回来再盖。”王坐在大客厅陈旧的褐色沙发上告诉来者,后者一脸困惑。这张一坐下来身体就陷下去的沙发是王的朋友夏爽赞助的,已经跟随王搬了三次家。在无数个加班的夜晚,沙发甚至需要提前预约,作为志愿者及王晚间休息的临时场所。

  “我现在天天化缘。”离开时,王推着他的“跑狼”自行车坚持送我去地铁。一路上,我问他,现在最大的困难是什么。“钱。”他毫不掩饰。两年来,很多公益人员都是分文不收,然而,项目需要一些固定工作人员,长此以往,人员很难稳定。谈了一下午的改革方案,王深知,一个没有任何薪酬的人员管理难度超过了任何一个企业。除了公益的善心以外,随时随地的动摇和不稳定,如影随形。

  “最好有企业接包,把工作人员包起来。”他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示意再走一站,到下一个地铁站。34摄氏度的三伏天,没有一丝风,王兴致勃勃像个孩子,讲述最近有老板要捐款,看能不能谈谈。

  做调查记者时,他路见不平,一定要出来理论,为弱者争取权利。然而,今时今日,从一个观察者到一个执行者,王的行为方式发生着变化。“忍呀!”他的眼神有点委屈,这是我从没见到过的。2011年冬,王组织公民个人救援行动,他组织一批物资运往甘肃古浪,给尘肺病患者过节,遭到当地政府不理解的拒绝,他忍了;2011年春,王的一些朋友捐助的款项,直接打入受捐当地医院账户,对接负责人迟迟不能提供款项收据,王与之大吵无果,直接导致捐款朋友与王绝交。中间的委屈辗转,他不解释,忍。他的忍并不是咬牙彰显的强忍,通常他不提,多年后,说起往事,认真得像孩子一样委屈。

  大爱清尘基金成立后,王本人的在职工作出现了多次变动,2011年10月离开《中国经济时报》,2013年2月,离开《经济观察报》,然而,就连身边的志愿者也看不出他的低落情绪。

  牛爽更愿意将他形容成内心强大的人。“他也不会安慰人,但是气场很好,很多志愿者每次沮丧都和他谈话,他每次说的那些我们也都知道,可是还是会被他感动。”

  王说话很有感染力,情绪起伏溢于言表,说到高兴处自己先嘿嘿乐起来,周围人也都被他的情绪感染,跟着乐起来。用他的话说,做公益是快乐的,他更愿意将其诠释为心念,大爱清尘温暖尘肺病患者的心,同时每一个捐助者温暖着公益者的心。

  启动两年来,大爱清尘基金共募集善款935万余元。其中,除中央财政支持的250万元(220万元已到位)外,捐款者中既有陈坤等知名演员,更多捐款还是来自社会广大的普通民众。

  现年89岁的中国科学院院士朱起鹤,看到王克勤在凤凰卫视的专访视频,非常激动。他骑着单车上门,亲自把捐款交到王手中,2013年4月和6月两次捐款近10万元。王说起这些捐助者,反而不笑了,他认真地一字一顿说:“每一个捐助者成全了大爱清尘的善心,很多尘肺病人成就我的内心。”

  大爱清尘团队至今只有一次KTV娱乐聚会,尽管最后还是王自己抢着买了单。那天,志愿者送给王一首歌《笨小孩》:“老天自有安排,老天爱笨小孩。”那一刻,王眼睛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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