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春节长假结束,也是绝大多数工薪一族上班的第一天。城市里的不少外来务工者不得不把前来团聚的留守儿童送回老家,再过起分居两地的生活。
在农村,留守儿童也因为父母的返城上班而一下子失落起来,有的甚至哭着喊:爸妈,今晚再陪我睡一晚……
前日和昨日,记者走近这些承载亲情期盼的留守儿童,感受他们在残缺温暖中的春节守望。
她拉着妈妈的手把花市逛了又逛
10岁的李楠(化名)是大年廿九与爷爷、奶奶一起从广西老家来到爸妈打工的广州番禺。
李楠5岁的时候,爸妈就到广州打工,打那时起一年就只能见父母两三次。6年来,李楠也在慢慢适应,但有时看到别的孩子能牵着父母的手上街买东西,李楠心里还是会酸酸的。父母一打电话来,她就占着电话不肯放。
“逛花市最开心。”李楠很喜欢广州,除了高楼大厦,漂亮的衣服和各种好吃的,她还能拖着妈妈的手,特别是花市人多,父母总是牵着她,让她觉得很快乐。于是,她去完番禺花市后,又缠着再去了天河花市,有时索性就“骑膀马”高高地坐在爸爸的肩膀上看各种新奇小玩意儿。
然而,要留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已经在广州打了6年工的李先生希望能通过“积分制读公办学校”把李楠带到自己身边,但由于工作仍然不太稳定,申请和照顾孩子的条件也显得不太成熟。
“再等等吧。”看着懂事的女儿即将离开,李先生夫妇难掩不舍,“想想女儿孤零零地和爷爷奶奶生活在偏僻的小镇里,就觉得好像自己遗弃了亲生骨肉,心里非常难受。”
“妈妈你放心,我会听话的。”快要离开时,李楠懂事地朝送行的父母挥挥手喊了句,“你们好好工作,记得多打电话给我!快回来看我!”
终于能跟爸妈撒娇被“责骂”也乐意
2月11日是林涌(化名)的13岁生日,但因为父母前天就回广州打工,于是一家人提前给他在老家清新县龙劲镇吃了顿“生日餐”。
生日餐上,林涌收获了一个奶油蛋糕,还有一个镇上少见的小模型汽车,“带电池的,可以遥控”,但林涌还是不太满意地在饭桌上说:“你们不要走,好不好?”
林涌不到1岁时,父母就外出打工,后来有了比他小两岁的妹妹后,兄妹俩就跟着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一起生活。
叔叔、婶婶开杂货铺,兄妹俩每天6点就起来帮忙张罗开铺才上学,中午放学了就来回于铺头和住家之间帮忙,有时送饭,有时在铺头里帮忙收钱。
每年刚到腊月,林涌和妹妹就会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有时甚至特意不在电话里告诉父母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就是盼着他们回家看自己的卷子,然后在试卷上亲自签上他们——与平时叔叔、婶婶不一样的名字。
今年也不例外。
“你考了多少分?”除夕才赶回家的父亲进门没几句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两个孩子的期末成绩。
“语文86,数学91,英语88。”林涌指着妹妹,也顺道通报,“她语文92,数学96。”
父亲点点头,“嗯,还行。”
妹妹一听,就不乐意了,撒娇说,“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只是‘还行’……”
一家人一下子就乐开了。
春节对村里的留守儿童来说,显得格外珍贵。因为随着外出打工的父母回家,他们终于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可以跟爸妈撒娇,讨要玩具,玩爸妈手机上的游戏,甚至还乐意被爸妈“责骂”。
兄妹俩盼着“年”来了,就不想让它走了。“年过了,父母也得走,我还有很多故事想跟他们说。”妹妹吃着蛋糕,虽然平时很少机会能吃到,但她吃得很慢。快读中学的她心里明白“吃蛋糕就意味离别”。
问她有什么新年愿望,她不好意思躲到妈妈身后,又探出小脑袋说,“他们能不能再多呆几天……”
发现与儿子说话少父亲“眼湿湿”
老家在湖北的谢华(化名)是建筑工程的“工头”,与妻子两人已经在广州奋斗了近十个年头。
“村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到大城市谋生,走了差不多一半。”谢华说,剩下的村民一半左右是留守老人和儿童。但不管离家多远,回家多难,在外打工的村民都会赶回家过年。
由于平时夫妇俩工作忙,一年也就回家一两次,春节时间最长,大约能在家里待10天,“每回要走,孩子都得哭”。后来狠下心,在广州番禺租了个房子把父母、儿子都接过来,他俩就在海珠区里的工地做“地盘工”。
距离近了,但谢华夫妇俩一年下来回家的次数也就五六次,以至有时儿子学到什么课程,也是一问三不知。
虽然爸妈不在身边,儿子滔滔却很懂事,在广州一所重点高中考入了班里前十名。“异地高考政策也放宽了,这几年一直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不用太担心他的高考问题了。”谢华说,他对留守在祖辈家里的儿子一直有两个担心,一是读大学的问题,怕把孩子带来广州害了孩子;二是怕孩子沾染社会的不好风气,自己又看管不上,误了孩子。
于是,今年过年,谢华给儿子买了台手机做礼物,“目的就是想多点交流,拉近一点我们之间的距离,让他感觉到爸妈虽然不在身边,但还是关心自己的”。
“现在儿子很少跟我们说话,”说着说着,谢华反倒“眼湿湿”,“有台电话,起码他有个什么事,可以随时有个照应,不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记者 谢苗枫)